金观平

当前，能源紧缺问题困扰着许多国家。年初至今，欧洲天然气价格上涨了6倍，全球原油价格回升至每桶80美元，煤价、电价也连连走高。在我国，煤价从年初每吨600元暴涨至1600元，多省份一度拉闸限电。

这在一年前是无法想象的。受新冠肺炎疫情影响，2020年，美国纽交所5月原油期货价格出现史无前例的-37美元，全球多家中小石油企业破产。国际大石油公司相继开启战略转型之路，美国天然气价格也降至10年最低。

形势反转如此之快，虽然疫情后需求猛增是供需严重失衡的原因，但由此也反映出一个深层次问题，即经济发展、减少碳排放和能源成本能否均衡以及如何均衡。目前来看，这三者实现均衡的复杂性、艰巨性和长期性有待进一步评估。应对气候变化、降低二氧化碳排放是人类面临的共同挑战，其重要性和必要性不言而喻，但绿色转型绝非一日之功，是一个系统而全面的工程，需付出艰苦卓绝的努力。

首先，要重视发展和减排的关系。就我国而言，富煤、贫油、少气的资源禀赋，决定了煤炭是主体能源。但煤也是高碳能源，为此我国不断在结构优化和高效利用上做文章，煤炭在能源消费结构中的占比从过去很长时间的70%以上降至2020年的56.8%。另一方面，我国是发展中大国，现在仍处于工业化进程中，工业化、城镇化正深入推进，能源需求不可避免继续增长。

在这种情况下，处理好发展和减排关系尤为重要，发展是解决一切问题的前提和基础，应实现发展和减排的协调平衡。为此，应先立后破，提高能源自主供给能力，以保障安全为前提构建现代能源体系，在新能源尚未充当主力的情况下，煤炭短期内较快退出并不现实，应继续优化煤炭产能布局和清洁高效利用。

其次，要重视当前和长远的关系。历史经验表明，新能源替代需要一定时间完成，不可能一蹴而就。目前，我国水电、风电、太阳能发电累计装机规模均居世界首位，但风电、太阳能发电具有波动性和间歇性特点，在当前电能尚无法大规模储存的情况下，将给电网安全带来极大挑战。

因此，在新能源尚无法完全弥补能源缺口的情况下，不宜过快退出传统能源领域。此次能源紧缺另一大原因是，在绿色低碳转型背景下，国际石油公司迅速压减投资计划，其中勘探开采成为投资削减大头。数据显示，未来几年国际大石油公司勘探支出将削减40%。我国也已出现了这一趋势，这虽有疫情因素，仍应引起足够警惕。

应充分认识到，绿色转型有利于提高我国能源自主性，降低油气对外依存度，是具有战略意义的重大抉择，是共同应对气候变化的需要，也是我国经济转型升级的需要。这是一项系统而全面的工程，涉及产业结构调整和经济发展方式的深刻转变，是一项复杂、长期且艰巨的任务，需全局谋划，统筹有序做好相关工作，防止地方和部门本位主义，不把问题简单化。唯有实事求是，我们在绿色转型中，才能步稳行远。